前次你问的各种书帖目录,我现已在给各位叔父的信中给你答复。乡间是偏远的当地,无法看到许多书,但你日子在当今世上,我们家所保藏的书要比道光年间多出百倍。一定要多买书为好,但看书也不能不知道挑选。韩退之所以被尊为千古大儒,依据他自己所说的,他所敬佩的书也不过是几种罢了: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诗》、《春秋左传》、《庄子》、《离骚》、《史记》和相如、子云等人的文章。柳子厚可谓博学之人,但他自称所看的书中,正者仅有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诗》、《礼》、《春秋》;旁者也不过是《榖梁》、《孟》、《荀》、《庄》、《老》、《国语》、《离骚》、《史记》等书。由此可见,两个人读的书都不是许多,仅仅挑选得很精。
我最赏识本朝会读古书的高邮王氏父子,也从前屡次同你说过。怀先人生在《读书杂志》上所考订的书有《逸周书》、《战国策》、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、《管子》、《晏子》、《墨子》、《荀子》、《淮南子》、《后汉书》、《老》、《庄》、《吕氏春秋》、《韩非子》、《杨子》、《楚辞》、《文选》等共十七种书,别的有《广雅疏证》一种。伯申先生《经义述闻》中所考订的书有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诗》、《周官》、《仪礼》、《大戴礼》、《礼记》、《左传》、《国语》《公羊》《榖梁》《尔雅》共十二种书。王氏父子的学识渊博,古今非常罕见,但其间所看的书一共也不到三十种罢了。
我除了《四书》、《五经》之外,这十多年来最喜欢看的四种书就是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、《庄子》、“韩文”,惋惜的是没有将这几本书熟读,细心研讨。别的我还很赏识《通鉴》、《文选》和姚惜抱(姚鼐)所选的《古文辞类纂》,以及我自己选抄的《十八家诗抄》四种书,一共也不过十几种书。早年我立志专注研讨学识,用心阅览,常常想把这十几种书融会贯通,略作札记,仿照顾亭林、王怀祖。现在我年纪已高,已爱莫能助,看来所立下的志趣现已没办法完结了。最近在夜里醒后,经常觉得懊悔。假如泽儿能完结我年轻时的志趣,把《四书》、《五经》和我喜好的八种书每本书都熟读并深入研讨,略作札记,记下读后的心得体会和疑难问题,那么我会感到无比欣喜和快乐,我也就能够好好睡觉了,除此之外我也就没有其他奢求了。王氏父子考订的二十九种书,假如家中有没有保藏的,你能够列出一个清单来,我会一本一本买了给你寄回家。
古今治学的办法,汉朝到唐朝,习尚大致都相同;从宋朝到明朝,也没有太大的改变;直到本朝后,又自形成了一种习尚。其间最富盛名的就是顾、阎(百诗)、戴(东原)、江(慎修)、钱(辛楣)、秦(味经)、段(懋堂)、王(怀祖)等数人。由于现已自成了风格,所以人才济济。你假如有专注读书的志趣,能够不需要标榜汉学的名字,但关于以上说到的几位先生的治学办法却不能不去了解。
但凡你的所见所闻,要随时向我禀报,我也会随时给你回答,这样的方法比当面教给你,更简单让你有所出息。
